一夜箜篌尽_40(1 / 2)

“紫衣这便谢过何大人好意。只是,不知何大人前来,所为何事啊?”谢紫淡笑着问道。何洺面色微敛:“其实,在下前来是受苏小公子之托。”

谢紫只笑:“苏胥云?紫衣却不知,原来大人与他也有交情。”

何洺笑着将一封书信递给谢紫:“这世上,还有很多事情谢公子不知。在下要事缠身,先行告退了。”

谢紫笑了笑,命人送客后,才将目光递向那封书信。

待谢家心腹展开书信且无恙后,谢紫方才接过书信在灯下看来,只见灯火煌煌间,书信上所写的字字分明,让谢紫不由,露出个刻骨温柔的微笑,却阴森的,带着寒意。

“少爷。”心腹低语。

却只见谢紫就着灯烛,让手中纸张在火焰中焚灭,跳跃的火光,映出他精致的眉眼,却是一片寒凉。

同一轮明月下,京城众乐坊中人为乐坛泰斗舒寒凌,奏乐请其品鉴。

这是乐坊中三年一度的大事。

凡得舒寒凌青眼有加者,此后皆名扬天下,成为王侯座上客。

闻青低眸,眉眼间烟雨一片,婉转凄清。

他一定要赢。

只有这样,他才有走上大殿为君雁雪奏乐的一日。

“下一位,秋水玲珑园的闻青。”

主事不咸不淡地宣告。

闻青微微昂首,似玉雕琢的面上一片清雅素华,青衣如烟雨,举手抬腕,是江南的风致,却又是松柏的魂骨。舒寒凌年过半百,却仍看得出年轻时是如何丰神秀骨,素白长衣上散开青浓松花印,无声流出一段端雅肃穆:“你的乐器,是箜篌?”

闻青扶着朱红凤首箜篌,行云流水一般一个长礼:“回舒先生,确是箜篌。”

舒寒凌轻笑,原本的严肃似乎也如烟散,眼中流露出一抹温和:“这年头奏箜篌的已不多了。你且弹来听听。”

闻青微微垂眸,长睫如羽,映得人如月,又如玉。

“此曲,名为《溯华》,请先生品鉴。”言罢,闻青端坐一旁,抬首,袖低落,流却一片翠碧,露出一截手臂。闻青的手是男人的手,骨骼较宽,却素净,线条流畅,骨骼清晰。他微微低眸,看上去极为平静,只是当他的手指碰到箜篌的那一刹那。

原本已经闭眸等待的舒寒凌却缓缓睁开眸。

从他的指尖,从箜篌琴弦处,流淌出的,是否是不应当存在于世的乐音?

没有人能够回答。

所有候试的人皆呆在了那,怔然看着高台上那个风姿卓然的身影。青衣暗雅,水玉风神。

闻青只是低眸,专注于箜篌。

他想起了很多。

他的父亲宣行之清雅的笑,他的母亲身上的杜鹃花香。

琅琊山上荷风淡淡,十里莲花。

那三天三夜未熄的大火,那些人猖狂的笑声。

十三年风雪中奔波,提剑杀人,或者,见人被杀。

还有,谢紫。

那一柄油纸伞上的翠荷与锦鲤,那一支笔绘得江南的风月。

他笑起来时,潋滟开的浓丽,流散去的旖旎。

偏教此生,遇见他。

一曲毕。

满座寂然。

月圆如玉盘,清寒月光笼在闻青身上,一片仙客风姿。

人们只听,忽然响起两手相击声。

舒寒凌的目光那样淡,瞳色却如深墨。

方才便是他,平静地鼓了掌。

然后,他淡淡言道:“很好。”

“闻青,你当以八字称许。”

“箜篌圣手,乐士无双。”舒寒凌道。

自此,闻青之曲,名动天下。

作者有话要说:

☆、通款曲

“舒先生过奖。”闻青敛袖为礼,唇角半勾,眸中却是一片幽寒。

舒寒凌却已不再看他,只月色映出他风霜雕琢的面,白衣上散开的墨绿松花。

“只不知,闻青是否愿意随老夫修习箜篌之曲?”

舒寒凌眼风一转,一段霜雪。

闻青微怔,他原本只想借舒寒凌之名让自己扬名以达目的,却从未奢望过能成舒寒凌之徒。

但是,在他还不曾领略过血腥与杀戮的年级里,

他也曾如天下间每一个乐师一般,希冀有一日,能拜入舒寒凌门下。

只因三十年,舒寒凌一曲《华蔻玲珑》,倾绝冠世,引得昔年珑华公主为之相思误终身,一缕香魂散,一段芳魄搁。

于是不知何时,渐渐有人传了个舒寒凌的名号“九霄卿”。一时风传。

况且,成了舒寒凌的徒弟,便有机会出入宫闱。

于是闻青赶忙拱手一礼,一揖恭身:“弟子愿跟随先生左右。”

舒寒凌目光仍淡:“明日一早,洗梧台。”

闻青再礼后应声而退。

洗梧台是舒寒凌所居之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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